又是一个毕业季,但学生最终能否顺利毕业,取决于毕业论文的考核结果,而盲考就是其中的关键环节之一。近日,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陆在网上公开发帖称,其指导的一篇博士论文被恶意审稿。对他引用的博士论文的总体评价是:不合格,不同意答辩。目前,对于陆教授反映的问题,学院已经知晓并介入,最终结果尚未公布,但却将一个由来已久的争议问题带上了台前。
目前,研究生学位论文尤其是硕士、博士学位论文普遍实行盲审制。每个学校具体要求不一样,但是学位越高,要求越高,覆盖面越广。一般来说,学校对博士论文有一个硬性的盲检规定,“一票否决”,即只要几个盲检专家中有一个认为论文不合格,就不能进入答辩程序,然后要么申诉,要么做出重大修改后重新提交,但无论哪种操作,学生都有延迟毕业的风险。
所以对于博士生来说,盲审通常是最紧张的环节,无数个辛辛苦苦、秃顶写作的日日夜夜还不是最痛苦的。等待盲审结果更是难受和折磨。
我也经历过这种疲惫、秃头、难受、折磨的时期,所以今天作为一个盲人专家,我完全能感同身受论文的作者。正是因为我知道我的审查意见甚至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他们的未来,所以我对自己有两个基本要求。
首先,不要回顾完全陌生的研究。同一学科内有细分的研究方向,所以即使在同一学科内复习,还是会遇到不熟悉的研究课题。虽然站在“大同行”的角度没什么可说的,但站在“小同行”的角度可能会给出不专业的建议。
第二,仔细研究论文,给出经得起任何询问的批判性意见。其实盲评中给“不合格”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近年来毕业论文质量控制要求提高,“不合格”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是要求严格的表现,但前提是评审意见要经得起推敲。给出“不合格”意味着作为评审专家,你也需要做好被质疑的准备。
其实,与盲审制度配套的“申诉”制度,才是专家提问的渠道。可以进一步说明自己,表达对专家意见的态度。虽然这个环节对最终评价结果的影响因人而异,但无疑是双方意见表达的重要保障。
在我多年的盲审经历中,也给过两个“不合格”。这两次,我反复看卷子,一条一条推敲,写下详细的评语。当然,我可以想象作者收到这样的评审结果有多沮丧,但如果我不为这两篇没有达到基本研究要求的论文给出这样的结论,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职业身份。这两次给的“不合格”没有收到任何投诉,我想他们应该基本认可评价意见。
其实每年的盲试不仅仅是为了别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学术交流的形式。我能在复习中看到新问题,新观点,新方法,新进步,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而“双盲”(即论文作者和评审专家互不知道对方身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评审过程更加纯粹,即最大限度地根据论文本身的质量进行评审,减少其他因素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认为盲审制度是合理的。
当然,现实也是复杂的。即使是匿名,一些小同行专家也能从论文的选题、途径、研究方法、基本观点等方面猜测到他们的导师。如果盲审稿人与作者导师在上述方面存在分歧,不排除不认可作者论文,并相应给予“不合格”的可能。这大概就是盲审制度可以改进和完善的地方。
学者在研究中有自己的立场、观点、路径和判断,这很正常,也正因为如此,学术需要交流和碰撞。但是,盲审是一种特殊的“学术交流”。虽然双方都蒙着眼睛,但肉眼看,地位是不对等的。
在我看来,在“有权力”的条件下,盲人专家在其他学术场合不能完全等同于“做自己”,而需要对不同的研究多一些耐心和宽容。只要对方能够在满足各种学术规范和要求的基础上,通过论证自圆其说,就应该给予基本的认可。这不是做一个不顾原则的好人,也不是承认自己“技术不如别人”。而且我们盲评专家的知识和视野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也许今天不被我们认可的研究,在未来会显示出无与伦比的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对不符合基本学术规范和要求的论文坚决给予“不合格”不是无情,对不同道路的研究给予一些宽容也不是“放水”。都是对健康学术生态的追求和呵护。
澎湃特约评论员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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