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驻德国特约记者青木环球时报特约记者夏雪环球时报记者陈子帅】“这些行为既无耻又懦弱。针对政客的袭击正在威胁德国的民主,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反对这些暴力袭击。”本月3日,来自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欧洲议会议员马蒂亚斯·埃克遇袭入院后,德国总理朔尔茨发文谴责。事实上,随着欧洲议会选举和德国地方选举的临近,针对德国政客的暴力袭击事件接连发生,引发了公众的广泛关注。数据显示,2023年,德国警方共登记了2790起针对政客的袭击事件,约为2019年登记数量的两倍。如何捍卫民主机制成为德国另一个紧迫的话题。有欧洲媒体直言,由于俄乌冲突、气候危机、经济不确定性等原因,越来越多的人不愿进行政治对话,而保持政治客观性的民主共识正在逐渐消失。
“政客们甚至习惯于被诽谤、跟踪和骚扰。“
“年轻、激进、中产阶级”据德国《星期日世界报》5月12日报道,5月3日晚,来自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欧洲议会议员马蒂亚斯·埃克(Matthias Ecker)在德国德累斯顿街头张贴海报时遭到殴打,导致其颧骨和眼窝受伤,不得不住院接受手术。目前,德国警方已经锁定了4名嫌疑人,他们都是17至18岁的德国年轻人,来自稳定的中产阶级家庭。其中至少有一人在社交媒体互动中有极右倾向。受伤后,埃克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这件事意义重大,不仅对我自己,而且对所有参与政治的人都是如此。”5月5日,欧洲议会议员马蒂亚斯·埃克遇袭入院后,数千人在德国柏林和德累斯顿参加民主和反暴力集会。图片中,该男子举着一张标语牌,上面写着:“仇恨传教士(或仇恨传播者),住手!我们的社会容不得种族主义和仇恨。”(路透社)巧合的是,5月7日,就在德国联邦和州内政部长就埃克袭击事件举行特别会议的几个小时前,前柏林市长、现任柏林参议员弗朗西斯卡·吉菲遭到一名74岁老人的袭击。事发时,季飞正在与柏林一家图书馆的馆长交谈。突然,该男子从背后用一个装满硬物的袋子袭击了他的头部和颈部。幸运的是,伤势不重。
同一天,绿党竞选团队在德累斯顿悬挂选举海报时遭到侮辱、威胁和口角。德国之声和法兰克福汇报的记者陪同选举工作人员见证了这一事件。当时,一些人在路上高喊“希特勒万岁”“只有德国选择党”等口号。那些人不仅向正在张贴海报的竞选团队工作人员脸上吐口水,还侮辱他们并胁迫他们删除手机中的相关照片并销毁证据。
这一系列事件,尤其是埃克遇袭事件的严重性和袭击者的年轻年龄,引起了德国社会的高度关注。5日,数千名示威者聚集在德累斯顿和柏林街头,抗议极端主义和政治暴力。教育研究员科勒克对德国广播电台表示担忧:“埃克案件中的几名袭击者如此年轻,年轻人通过暴力解决问题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在这种情况下,极端势力迟早会在整个社会蔓延。”莱比锡市长布尔夏德·荣格认为,德国警察和司法机构的人员臃肿和程序复杂也是暴力事件增加的原因之一。他说,在过去三年里,他向检察院提交了50多份涉及恐吓的报告,但最终只有两起案件被定罪。“从长远来看,政客们甚至已经习惯了被诽谤、被跟踪和被骚扰。”
德国政界人士对这些袭击更加震惊。德国总理朔尔茨直言,这些行为“威胁到了德国的民主”。德国内政部长南希·费泽表示:“威胁和袭击针对的是所有政党的代表,而不仅仅是德国东部各州的代表。”...威胁和暴力正在升级。”萨克森州州长迈克尔·克雷奇默表示,这种挑衅和恐吓的企图“让人想起德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即纳粹统治时期。
政治暴力有所增加,不仅来自极右翼。
德国《星期日世界报》报道称,由于6月欧洲议会选举和德国多州地方选举的临近,近期发生的暴力事件主要针对活跃于政坛并希望竞选连任或连任的政客。对政治家的仇恨和蔑视不再是社会边缘现象,而是逐渐达到社会中心。“从去年圣诞节到今年,我们每个人的办公室门前都有粪便,窗台上有臭鸡蛋,一些窗户和邮箱被砸了。”图林根州绿党主席马克斯·雷施克表示,他呼吁政府和警方为政界人士提供更多安全保护。绿党还为这些活动人士提供培训,包括如何冷静地与他人交谈、缓和局势以及防止自己被激怒。
据美国“政治新闻网”欧洲版报道,许多政客指责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和“大胆”的极右翼势力以其日益煽动性的言论“腐蚀了德国的政治话语”。然而,数据显示,暴力事件的增加不仅来自极右翼,而且选择该党的政客也是政治暴力的受害者。根据德国联邦刑事调查局的统计,从2019年到2023年,德国发生了超过10500起针对政治代表的袭击事件。2023年,警方登记了2790起针对政客的袭击事件,约为2019年登记数量的两倍。其中,针对绿党政客的暴力犯罪(包括威胁和诽谤)最为频繁,联邦政府已登记了1219起相关案件。反对选择党员的案件数量为478件,排名第二。
德国媒体分析称,一方面暴力事件的数量在增加,另一方面程度也越来越严重,而且它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不仅有对个人的攻击,也有对政党和机构的攻击。此外,攻击方式更加多样,从侮辱、威胁和诽谤等言语攻击,到公共安全、抢劫和勒索,甚至到阻挡和撞毁私家车、纵火和焚烧房屋以及谋杀。
据德国《法兰克福评论报》报道,尽管针对政客的暴力犯罪大多以言语暴力为主,但肢体暴力案件的数量也呈上升趋势。其中,选择党成员最常遭受暴力袭击,2023年有86起相关案件。有62起暴力袭击绿党成员的案件。针对这两个政党的暴力案件占全年所有政党政客暴力案件总数的60%以上。
愤怒将转化为仇恨,这将导致暴力。
“对政客的攻击:仇恨从何而来?”据《明镜周刊》报道,多年来,对政客的仇恨一直是德国的一个大问题。早在2019年,CDU政治家兼卡塞尔区主席沃尔特·吕贝克在自家阳台上被右翼极端分子谋杀的事件震惊了整个国家。《纽约时报》分析称,与以往有针对性、有预谋的谋杀相比,最近的暴力袭击似乎更具“投机性”。据“德国之声”近日报道,德国民调机构Forsa受德国科尔伯格基金会委托,对德国6400多名市长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令人担忧”。超过4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或身边的其他政客因工作而受到侮辱、威胁或人身攻击,其中一些人有退出政坛的想法。据德国《焦点》报报道,今年2月,萨克森-安哈尔特州内政发言人塞巴斯蒂安·斯蒂格尔也遭到恶意威胁。我不知道谁在他的办公室前立了一块墓碑。他认为,一些人攻击绿党的原因是“对变革的愤怒”。
科尔伯基金会民主与合作领域负责人斯文·泰兹拉夫认为,网络仇恨为现实生活中的政治暴力铺平了道路。他说:“由于社交媒体的使用,语言变得更加原始和粗俗,这加深了人们对国家、制度和政治的仇恨。如果语言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身体攻击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大,最终民主制度将受到威胁。有些人只关注自己的利益,不愿意妥协或追求利益平衡。如果他们自己的利益没有得到满足,他们就会拒绝整个制度,甚至攻击和侮辱这些未能实现其利益的政客。”此外,科尔伯基金会还与德国城市协会等机构建立了一个在线平台,以反对仇恨和暴力。每月约有3000名当地政客访问该平台,学习应对威胁的策略。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主任郑春荣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政治暴力在德国存在已久,但近期后果更加严重和集中,表明在各级选举背景下,德国政治辩论氛围持续恶化,社会两极分化因素增加。德国社会学家威廉·海特迈尔认为,埃克事件“并不令人惊讶”。他说:“选择党的崛起助长了民族主义。他们将舆论导向极右,右翼分子在舆论的影响下将超出正常范围的极端活动‘合法化’。同时,一些左派人士散布恐怖主义言论,逐渐形成‘非此即彼’的局面,导致社会矛盾升级。”
一些德国学者将这种政治极化趋势归咎于德国政客。德国政治学家乌尔苏拉·明克分析说,德国政治激进化正在“螺旋式上升”,从相信阴谋论开始,发展到追随民粹主义口号,最后实施政治暴力。明克认为,愤怒将转化为仇恨,然后导致暴力,那些“设定错误基调的政客”应该为这一事态发展负责。
与此同时,德国社会越来越不信任政客。德国比勒菲尔德大学冲突与暴力跨学科研究所所长齐克表示,有必要促进暴力预防和冲突管理,特别是在地方一级。多年的两极分化使“政治攻击性敌对场景”越来越流行,这与人们对国家机构的不信任和社会对政治暴力的认可密切相关。
贝塔斯曼基金会今年2月的一项研究表明,对政治的不信任在德国非常普遍。超过一半的18-30岁德国年轻人(52%)表示不信任政府,45%的人不信任议会。贝塔斯曼基金会的专家警告说,重要的是不要失去人们对民主的信任,因此有必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来恢复人们对政治解决问题能力的信心。
“极端主义在整个欧洲都很普遍。“
袭击发生后,如何捍卫民主机制成为德国社会的另一个紧迫话题。据德国电视一台报道,在上周举行的德国联邦和州内政部长特别会议上,与会者一致认为应更有效地保护民主免受仇恨言论和错误信息的影响,并提出了加强警察部署、严格量刑和保护政客个人信息等倡议。此外,司法部长还被要求尽快审查“为影响选举或使暴力升级而故意传播虚假信息是否构成应受惩罚的不公正行为”。然而,许多德国政界人士和专家对更严厉的惩罚持怀疑态度,德国司法部长、自由民主党成员马尔科·布希曼(Marco Buschmann)就是其中之一。他坚信越来越多的对政客的攻击无法通过更严厉的惩罚来遏制。他告诉德新社:“仅靠刑法无法解决政治暴力这一社会问题。”尽管如此,他仍准备考虑联邦各州的相关提议,但他强调:“你必须区分公民对政客的批评和不可接受的威胁。"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副所长李超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放眼整个欧洲,类似德国政治暴力的事件也发生在其他国家,比如法国经常发生骚乱,但这次集中在德国。一方面,这是因为德国选择党势头迅猛,受到了国内主流政党和反极右势力的围攻。另一方面,近期德国经济下行压力大,政府执政满意度低。在民众不满情绪上升的背景下,一些极端分子会通过暴力手段表达政治诉求。
“极端主义在欧洲无处不在”,德国最近发生的政治暴力事件也引起了其他欧洲国家的关注。例如,瑞士电台报道称,新冠肺炎疫情、俄乌冲突、气候危机和经济不确定性的余波让许多人感到不安。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愿意进行政治对话。“保持政治客观性而不是人身攻击的民主共识正在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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