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个性自由度非常高的时代,社会对性的容忍度在上升,大家通过网络获取性资源比以前更加方便。那是为什么,但是当代年轻人的性生活频率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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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性综合症”,日本媒体发明的一个词,用来形容日本年轻人对亲密关系和性生活的冷漠。
日本互联网上也有一系列属于“独身综合症”患者的网络用语。比如一个工作忙,害羞的“食草族”;成年后仍与父母同住、吃老本的“单身寄生虫”;还有沉迷于动漫和游戏的“宅男”。▲日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剧照,剧中男主被设定为一个无性无欲、每日只一心读书看片的“高等游民”。▲日剧《什么是约会和爱情》剧照剧中男主被设定为一个没有性,没有欲望,每天只专心读书看电影的“高级流浪汉”。
事实上,这种“性冷淡”的趋势并不仅限于日本。在中国,年轻人对性与爱之间的亲密关系持类似态度。“年轻的佛教徒”看不起一切,“90后没有性生活”,“你连自己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和别人睡觉”........................................................................................................................同时,我们是在性开放和自由中成长起来的一代。我们身边有太多渴望的形象,我们有丰富的社交网络,有触手可及的交友软件,但这一切都没有带来主动的爱和性。那么,是不是为什么我们的性生活越来越少了呢?性是欲望、禁忌与压抑、自由与开放等一套微妙而复杂的性话语,需要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重新审视。日本的年轻人性生活越来越少。在2015年的统计中,43%的18至34岁日本青年没有性经历。十年前,这个比例只占三分之一;在35岁至39岁之间,26%的女性和28%的男性从未有过性经历。同时,还有未婚人群的比例。日本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人口危机。正如日本管理学家大前研一(Kenichi Ohmae)在《欲望低的社会》中描述的那样,日本年轻人不仅性生活越来越少,而且生育、消费和投资的欲望也在降低。这并不是因为日本人古怪。美国年轻人的性生活频率也在下降。据《大西洋月刊》凯特·朱利安的《为什么年轻人的性生活越来越少?》(为什么年轻人性生活这么少?),美国年轻人的性生活频率比父辈大大降低,开始性行为的年龄也有所推迟。从1991年到2017年,美国高中生发生性行为的比例从54%下降到40%。此外,与前两代年轻人相比,他们的性伴侣数量也在减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的X一代人在20岁时的性交频率高于现在20岁的年轻人。而且,当他们年龄更大时,性交频率比上一代人更少:从20世纪90年代到2014年,成年人的平均性交次数从每年62次下降到54次。很多发达国家也有类似的情况。2013年,英国一项关于态度和生活习惯的全国性调查指出,16岁至44岁的英国人平均每月性生活不到5次。就在三年前,男性每月做爱6.2次,女性6.3次。2014年,澳大利亚全国性生活调查显示,异性恋者平均每周有1.4次性行为,低于十年前的1.8次。
在中国,尽管学者如性社会学家潘绥铭认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性革命基本上是成功的。然而,新一代年轻人的“无性综合症”现象也开始出现。
潘绥铭教授《2000年至2015年中国人的性行为》中的调查数据显示,2000年至2015年,在18岁至29岁已婚或同居的年轻人中,男性每月性交少于一次的比例从7.6%上升到10.2%,女性从3.1%上升到14.3%;男性对性不感兴趣的比例从4.8%上升到12.1%,女性从12.8%上升到27.3%。担心自己“性表现不佳”的女性人数从39.5%上升到64%。通常大家都觉得现在的大学生对性很开放,但其实中国的大学生是中国最保守的群体之一。2015年,中国只有27.5%的男大学生有过性经历,而女大学生的比例为22.6%,与很多国家相比并不算高。
对于中国的已婚人士来说,对婚姻的满意度也在下降,对婚姻感到“非常满意”的人的比例从2000年的74.1%下降到2015年的53.1%。婚姻中“日常亲密”的比例也从2010年开始大幅降低。然而,男性在婚姻中自慰的比例从2000年的21.5%上升到2015年的42.6%,而女性则从5%上升到12.9%。社交媒体上,与“中国90后没有性生活”相关的文章和话题也被大家热议转发。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现在社会上对性的限制好像越来越少了。很多人并不羞于谈论“性”。色情资源唾手可得,婚前性行为不再是禁忌,预防性病的避孕措施也得到普及。
然而,日本发达的性产业无法激起日本年轻人的“性趣”;在Tinder等社交软件的帮助下,美国流行的勾搭文化似乎让“约会”和“一夜情”成为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性生活的频率却在下降。在这个个性自由度非常高的时代,社会对性的容忍度在上升,大家通过网络获取性资源比以前更加方便。那是为什么,但是当代年轻人的性生活频率越来越低?
━━━━━看太多黄片会让我们做爱变少?就像传播学的经典问题“经常看暴力血腥的影视作品会不会让观众更暴力”一样,答案一直争议不断,没有定论。有人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得到启发,认为看暴力影视剧可以净化人的暴力倾向。有人认为,人们会在作品中模仿暴力犯罪,这样的作品具有示范效应,唤起人们的某种情绪,诱发攻击性,或者淡化反对暴力的观念。也有人认为,观众在接触到更多的暴力场景后,会对暴力脱敏,让人对现实世界中的暴力无动于衷。
同样,在这个时代,色情电影通过网络唾手可得,影视作品中的性爱场景也是司空见惯。为什么年轻人性生活频率降低了?也有人给出类似的解释:这一代年轻人获取色情片的途径太多,在观看的过程中性欲得到满足,所以现实生活中的性需求减少;看更多的色情会让他们对色情和裸体变得不敏感。有些东西越是禁忌,越是让人着迷。性的祛魅大大提高了唤起性欲的门槛。每个人对现实世界中的许多性刺激都变得漠不关心,所以我们的性生活变少了。诸如此类。
的确,这种解释可以解释一部分原因。但这些解释都是基于“色情电影资源唾手可得”的原因和“人们性生活频率降低”的结果,却忽略了更大的社会环境和经常观看这些色情影像的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
色情历史作者:[法]巴塔耶
译者:刘辉
版本:商务印书馆,2003年3月
法国著名学者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对色情进行了哲学探讨,涉及色情与精神满足、欲望与禁忌的互动等典型话题。
传播学中有一个理论叫文化适应理论,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很好的视角。根据涵化理论,人们观看某一类影视作品的次数越多,就越容易把影像中展现的场景当成真实的社会现实。大家早已接受了大众影视媒体的理想化信息,这些信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观众对现实世界的感知。我们的“观念现实”离“媒介现实”越来越近,离“社会现实”越来越远。而且彼此不同的人反复接受相似的符号,会逐渐对事物产生相似的看法和期待。
当我们在一个容易接触色情影像的环境中长大,我们对性的认知很容易等同于影视作品中呈现的样子,认为现实生活中的性应该是影像中的样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们对性的美好想象都来源于这些场景。性爱就应该是那样的,双方那么火热,那么疯狂的恋爱,那么高潮迭起。找外遇就是这么顺利,这么简单,这么享受。
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高不可攀的性的公共标准。这让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更容易受挫:我们会对自己的身材和技巧没有安全感,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演员的完美身材;我们也会不喜欢对方的身材或者技能,觉得自己没有达到预期。
在影视作品中,性似乎总是自然而然的到来,但在现实生活中,因为种种原因,要求性的风险还是很高的;早泄、阳痿或性交疼痛确实困扰着一些人;因为缺乏理解和相当的警惕,与陌生人的性行为常常令人失望...随着性产业提供越来越精致的性体验和更高的性价比,我们越来越流连其中。当我们一边看毛片一边自慰的时候,那就更是精神自慰了。因为你可以摆脱现实生活中可能遇到的挫折和不完美,也不用承担感情上的责任,可以用极低的成本完成一次高质量的性体验甚至是情感体验。
▲电影《她》剧照,讲述了未来人与人工智能相恋的故事。▲电影《她》剧照讲述了未来人们爱上人工智能的故事。
如今,性产业正在蓬勃发展。除了比较精致的色情或者成人音频,还有各种辅助硬件,比如VR设备,充气娃娃,给我们提供了比和人做爱更划算的性体验。同时也大大延伸了性爱的范围。这样,当未来发明出更真实体验的性爱机器人或机器人伴侣时,人与人之间的性生活频率可能会急剧下降?甚至人可能会沉迷于对机器人的爱?
这是电影中的反乌托邦,但也是大势所趋。如果把看黄片、手淫等“单人性生活”也算作性生活的话,那么这个时代的性生活频率可能在增加。
凯特·朱利安(Kate Julian)在文章中提到,芬兰的“Finsex”研究发现,芬兰人的性生活频率在降低,但同时自慰的频率却在增加。从1992年到2014年,美国男性自慰的频率在一周内翻了一番,达到54%,而女性的比例增加了两倍,振动器等性玩具越来越受欢迎。这个时代性幻想越来越泛滥,传统性生活却越来越少。━━━━━维持关系越来越难了,这减少了我们的性生活?毕竟性生活的频率与稳定的恋爱关系最为密切,但是生活在一个轻流动性的社会,我们越来越难以维持一段感情,更不用说性生活了。
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Zygmont Bowman)曾提出一个引人入胜的描述:他认为现代社会是流动的。液态被用来描述这样一种后工业社会形态:经济自由化、个体原子化、价值多元化、社会变迁加速,人们越来越难以找到归属感、价值稳定性和心理安全感。
在《保持亲密关系》中,鲍曼在《液体中的爱情》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们社会中日益不稳定的爱情关系。生活在一个流动的现代社会,我们“渴望与人联系,但更害怕与死亡捆绑在一起。”害怕孤独,找了个人陪我去,但新的不安又从别处冒了出来。在液态的爱情里,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相聚,一次又一次的分离。"
就这样,社会的高流动性,生活的高不确定性,让我们的恋爱关系变得难以预测,努力本身就让人疲惫不堪。大家可能只能陪你走一段时间。开启恋爱关系成了高风险之举。这种心理预期降低了很多人维持长期关系的可能性。
焦虑本身也是性欲下降的原因之一。充满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的生活导致孤独和焦虑。这种生存压力通过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放大器,进一步加剧了我们的现代疾病。
作为人体器官的延伸——用麦克卢汉的话来说——手机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将我们不断地联系在一起。这种随时随地的虚拟联系,打乱了我们传统的生活时间和节奏。这可能也是我们常说忙到没时间做爱的原因之一。
在福特体制下,传统工人斗争赢得的“八小时工作制”也被厚福特制的通讯技术打破。“八小时工作制”让每个人的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有了明确的划分。尤其是在西方工业时代,还没有经历过妇女解放运动的时候,大部分女性都在家,大部分男性劳动者都能按时下班。自然,夫妻双方更有可能有时间做爱。
现在网络让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工作,私生活和工作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工作带来的焦虑、疲劳、抑郁更容易侵入我们的私生活,不健康的心理状态影响我们的性欲。而且妇女解放后,男女都出去工作了。双方的私生活和公共生活都不明确——找到合适时间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对于单身者来说,这种改变挤压了我们线下社交和与人相处的时间,取而代之的是零碎时间更高效的线上轻社交。长期的辛苦也可能会让我们失去心情和欲望,没有时间去找性伴侣,去做爱。这也是为什么有网友调侃“你自己睡都不容易,别想着和别人睡。”
约会软件Tinder的交友推广页面。交友软件Tinder的交友推广页面。
虽然互联网技术也贡献了像Tinder这样的交友软件,但是却给人造成了一种很容易谈恋爱和发生关系的错觉。其实也没那么有效。
根据Tinder公布的数据,该软件每天有16亿次笔画,但只有2600万对是成功的。在凯特·朱利安的调查中,这些匹配并没有导致很多线下约会。因为即使配对成功,也不代表我们会继续聊天,更不代表会发生关系。而且只有少数高颜值的人才会得到更多的匹配。
32岁的受访者西蒙说:“除非你特别优秀,否则网恋其实是浪费时间。”况且,人们使用Tinder的动机大多并不严肃。有受访者表示,这是因为大家习惯了连连看这样的互动,大家对大家点“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有些人会觉得被别人夸奖匹配成功会有一种满足感,但也仅此而已。所以这种配对很难“实现”。西蒙说:“对大多数人来说,玩火绒就像对着一个空洞嚎叫。在女生照片的海洋中寻找一颗钻石。"社交软件带来的轻互动、轻人际纽带的模式,实际上大大降低了线下社交的尴尬感和自信心,也大大降低了社交成本。一旦人们习惯了这一点,就会让线下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因为每一次线下见面,都可能要冒着打破线上“面具”的风险,承受心理压力。
━━━━━性自由就一定意味着更多的性生活吗?我们再回到问题本身:在一个性自由度极高的社会里,为什么大家的性生活其实减少了?其实这个问题的前提是我们经历了性解放运动,所以不再羞于谈论性。性解放运动给了我们一个承诺和期待。性不再是禁忌,我们的性观念更加开放,也会让性更自由地发生。通过释放性压抑,我们可以获得比以前更多的快感。
但是,反过来说,这个推论就没有问题了吗?福柯刚刚在他的代表作《性经验史》中提到,性是一种人为的建构,是权力强加给身体和快感的建构,而不是我们需要解放的自然之物。福柯批评说,性解放的前提是压抑的存在,就像弗洛伊德一样,预设了社会对性的压抑,这会导致各种神经疾病。
为了享受更多的快感,我们需要每个人都大方地谈论性,打破禁忌。在性的神圣化中,就像宗教一样,我们许下了恢复完美性爱的诺言。事实上,我们整天谈论性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遭受性压抑,因为我们只是克服了关于性谈话的压抑。福柯并不认为性压抑的假设是不正确的,而是想发现这种性话语的生产机制和“压抑—解放”的组合机制。这些性话语中有一些虚伪。
事实上,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性的话语。我们不再压抑性禁忌,而是在观念上更加开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性生活会越来越多,这个承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这些议程,或者这些性话语的背后是什么?福柯宣扬,在当代,性是规训和生活政治的结合。一方面,性是有规可循的,即通过一定的知识体系,规定哪些性行为是正常的,哪些是不正常的。当我们担心年轻人性生活越来越少的时候,就暗示着传统性生活越来越少或者没有性生活被认为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状态。我们应该问的是,什么在调节我们的性生活?
另一方面,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性是调节人口、治理社会的重要机制。这就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国家出台政策刺激人口增长,营造良好的性氛围,鼓励人们谈论性。在很多发达国家生育率下降的背景下,也普遍存在对生育率下降甚至整体欲望带来的经济灾难的担忧。这也是大前研一《低欲望社会》的线索。
不可否认,西方60年代的性解放运动,让性更成功地脱离了生育的目的。生育是劳动力和消费者的再生产,也是国家调控人口、管理经济增长和维持资本主义制度运行的重要环节。这也是各国鼓励生育的根本原因之一。这也是嬉皮士说“性越多越革命”的原因之一,因为性本身已经成为一种与资本主义无关的纯粹的快感体验,当然是革命的。
另外,随着60年代西方妇女解放运动,女性在性方面慢慢觉醒。女性在性爱中不再是被动的角色,担心怀孕或者只是为了满足男性的性欲,而是公开坦诚地享受性爱。避孕技术的普及、女性性需求的觉醒和性关系的革命(如开放关系、同时对多个性伴侣脱敏、一夜情和虐恋)的确增加了西方几代人的性自由和性生活频率。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性生活频率与性自由成正相关,也不意味着以后性生活频率一定会增加。
随着技术革命的变革,性也被纳入了资本运作的体系。性产业越来越大。它不仅“设定”了性快感的标准,还通过大众传媒不断产生过剩的性欲,然后将每个人的性能量消耗锁定在自己的产品上,创造了巨大的利润。再加上原子化的个人社会和繁忙的工作,大家的传统性生活减少了。然而,这一切都与国家对生育的需求背道而驰。那么,如何营造一个对性友好、鼓励生育的环境呢?
可以预见,这是一个将继续讨论的问题。文/徐跃东编辑走四方西溪校对薛静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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