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根据您的观察,最近两年的怀旧潮呈现出怎样的面貌?
孙喆(上海财经大学人文学院社会工作中心主任、城市研究员):说到怀旧,最典型的现象始于80后。《灌篮高手》、《机器猫》和周杰伦都是80后的集体回忆。怀旧是一种常见的“记忆符号”,是一个时代的回响。
无论是怀旧还是大众消费,都需要现象级的符号。例如,人们喜欢张学友的歌曲,这种文化符号引起了共鸣。经典作品超越时间,歌曲就是最典型的案例之一。如今市场细分后,有了自己的圈子,现象越来越少,人们的喜爱更加小众。在细分和小众的时代,很难形成共同的集体记忆。未来小众群体的怀旧不会像现在大众群体的覆盖面那么广。
记者: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什么样的因素会引起人们的怀旧情绪?
孙喆: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人会变得越来越独立。中国的个性化程度发展很快,文化产品都是个性化的。当个体化达到一定程度时,人们会再次诉诸集体记忆。我们可以说,20世纪90年代是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初始阶段,市场经济尚未细分,并在一段时间内产生了一些集体标志。例如,中国、台湾、香港和台湾都诞生了许多优美的歌曲。
你会发现大家的集体怀旧基本都指向了80、90年代。在此期间,市场和社会非常活跃,人们通过回忆那个时代来表达对这种状态的向往。
不仅仅是中国处于快速发展的状态,世界也在石油危机后复苏,市场的繁荣和社会的活力产生了共鸣。市场对社会需求的反应很快,诞生了许多经典的文化作品,可以很好地表达“社会在场”的集体记忆。例如,今天的“00后”仍然会听80年代的世界流行音乐。
记者:电影、电视剧和其他媒体的作用是否增加了这种集体怀旧情绪?
孙喆:我们在谈论大众媒体。微信官方账号等小众媒体并不能完全支撑起这股怀旧潮。他们承担得更多,很少发起。大众媒体和大众消费一脉相承。《花开上海》在央视和一些地方台播出时,能够找到产生共鸣的最大公约数的文化符号,进而达到破圈的效果。欧美国家也是如此。只要《变形金刚》和《蜘蛛侠》不断被翻拍,大众媒体就能找到强大的公众共鸣点。
在某种程度上,大众媒体承担了一种功能——复制集体记忆和公共生活。“春晚”就是典型。它不是消费品,但多年来已成为公共生活的一部分,不断产生新的集体记忆符号。可以说,如果没有大众传媒,我们可能会被包裹在一个碎片化和精细化的“信息茧房”中,生活在“推送”。
记者:目前,制作手工艺品、编织毛线和使用胶片相机等古老的生活方法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但有些人从未经历过那个时代。
孙喆:毛织品、手工艺品等是具体的媒介。当这些媒体成为话题时,也会产生public生活。追逐这些东西也表明人们更在乎更真实生活。现在的信息越来越眼花缭乱,这使我们很容易陷入工具而不是生活。比如玩网络游戏、看视频等。一点都不放松。这些工具太多了,会让人忽略它们生活。
现在的年轻人热衷于追逐具有生活质感的物品,这些物品基本上是在市场和社会达到一种平衡和动态的状态时产生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了许多新的物体,它们很快与生活融合在一起,但它们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太多的消费。例如,冰箱解决了食物保存的问题。人们会更喜欢这种物质和生活平衡的状态。
新旧时间只是表象,背后是超越时间的东西。在社会学术语中,这是社会的公共生活部分。广场舞是基于生活形成公共媒介的典型案例。就像伦巴一样,人越多越有气氛。这样一个具有质感和真实感的东西,从生活到公共生活再到集体记忆,是每个人都向往的。我们以怀旧的方式表达这一诉求。
记者:怀旧是对公众的一种呼吁生活。对现在和未来有什么影响?
孙喆:人们很怀旧,这表明他们追求的不是工具,而是真正的公共性。未来我们完全可以打造一部分大众生活。哔哩哔哩的新年晚会就是一个例子。它将怀旧与创新相结合,近年来形成了许多大众文化和大众消费的经典符号。
过去,当我们谈论文化产品的创新时,我们会遵循市场思维和商品逻辑。事实上,我们需要再现public生活的质量,这与社会工作的路径相同。我们需要一个人重新建立与社会的关系,并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社会创新。“胖东来”超市是一个很好的新业态,而这样的超市也是大众生活这个时代的创新符号。它不是简单地满足物质需求,而是洞察社会的需求——我们的时代被物质所饱和,人们需要精神上的链接和陪伴,需要“在一起”的感觉。
当我们倾听社会的深层诉求时,我们就会有改进的动力,许多新鲜美好的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来源: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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